花鳥風月

　　這是比賽後收到的第三封情書。

　　最近黑尾鐵朗只要一早去學校鐵櫃換鞋子，總是會搜刮了幾封黏得緊緊的信件，有的甚至還會附上小禮物。但黑尾總是將信看過一遍以後就收進背包，而禮物能吃的就吃掉，不能吃的就收起來。

　　「為什麼黑尾前輩那麼受歡迎──」山本猛虎邊吃著黑尾拿去排球休息室分給大家的手做餅乾邊大聲叫著，「同樣是很帥氣又很努力的打了比賽，我卻一份禮物……不、是連一封情書都沒有！」

　　「吵死了啊山本。」黑尾以相同音量回敬了因為情緒過於激動甚至掉下幾滴男兒淚的猛虎。

　　「不、我真的很不甘心啊──」

　　「沒辦法啊，黑尾就是在場上最亮眼的那一個，有女孩子暗戀是真的不會讓我意外啦。」夜久衛輔笑了笑，拿起餅乾打量了一下，「不過應該不會有毒吧？」

　　「應該不會啦，有毒大不了不要吃。」黑尾講的輕鬆，又將一塊餅乾送進嘴裡。

　　「不過，你如果沒有答應她們卻吃了她們給的禮物，不會很奇怪嗎？」

　　「還給她們更奇怪吧？之前有還過，反而讓她們更難過，我就乾脆收下了。」

　　「也是啦……」夜久笑了笑，又拿了一塊餅乾送進嘴裡。

　　「亮眼……我也沒有不亮啊嗚嗚──」粗魯的從面紙盒中抽出面紙擤了幾下鼻涕後，山本用依然淚眼汪汪的表情轉向了孤爪研磨問「研磨你都不會覺得不甘心嗎？」欲取得認同。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研磨專注於PSP新遊戲上懶得去裡山本的疑惑，只留下了「不會吧。」給啜泣不停被黑尾大罵閉嘴的山本。

　　那年研磨十四歲。

　　當時剛因為感情甚好的黑尾將他拉進了排球部，每天的集中訓練和小比賽讓研磨過了與過去不同的不平凡學校生活。本來不怎麼和他人互動的研磨也因為比賽戰術需要和其他部員進行了交流，這讓當初帶領他進社團圈子的黑尾感到非常開心。

　　「我覺得看到研磨你會跟別人說話好開心喔，都快流眼淚了。」

　　「有必要這樣嗎，阿黑。」

　　「沒有啊，只是發現排球的確改變了你不少，」黑尾嘻嘻笑著，「不過你對於其他人還是很冷淡，我還是要照顧你啊，呵呵。」

　　「不要講得你好像我母親似的。」雖然研磨心底也認為黑尾就像他第二個媽媽一樣，從三餐、外出活動甚至是人際關係都要想辦法照料。

　　好像沒有阿黑不行呢，研磨心想。

　　但因為長久下來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平時一天之中也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和對方相處，研磨幾乎沒有擔心過自己會有失去黑尾的時候。

　　直到黑尾國三畢業的那一天為止。

　　國中畢業典禮鬧哄哄的登場了。研磨趁著國中一二年級生當天放假時抽空去看了的畢業典禮，打算在結束的時候直接去找黑尾親口說聲恭喜，卻發現典禮結束後黑尾人就從會場上失蹤了。

　　而當研磨尋找黑尾的時候，很快的就在會場外門邊找到熟悉的身影──但身邊也同時出現了一位陌生的女孩子。

　　那位女孩胸口也別著「畢業生」三字，一手提著一袋包裝精美的禮袋，一手則拿著粉色的信封。

　　雖然研磨站在離兩人有段距離的地方，但因為會場門是緊閉的，所以外面的聲音可以聽的非常清楚，包括兩人的對話。

　　「……所以希望你可以收下，」女孩低著頭，將手中的禮物和信封推向了黑尾，「不管如何。」

　　黑尾看到女孩的心意，想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而研磨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猶豫著自己該不該再聽下去──因為他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更沒想過自己會因此而害怕以及擔心。

　　研磨擔心黑尾因為有了戀情而導致以後不會再像以往那樣照顧自己。

　　最後黑尾無法拒絕女孩的請求，把袋子和信封收下了。

　　「謝謝你……畢竟我這幾年來，一直都很喜歡你。」女孩一邊說著，一邊擦拭著落下的淚水。

　　「謝謝妳，但就像我說的，我不能接受這份告白。」黑尾抓了抓頭，心底害怕會傷了這女孩，但還是講了下去：「而且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要陪著，就算要談戀愛，我也會跟他說。」

　　「那個人對黑尾同學來說一定很重要吧？」女孩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能讓黑尾同學掛念這麼久的人，一定很特別吧。」

　　「……或許是吧。」

　　黑尾淡淡的笑了笑。

　　聽到這一切的研磨，腦中不斷咀嚼著黑尾剛剛對女孩講的那一番話。

　　──有個很重要的人要陪伴著，是自己嗎？自己的存在，原來真的比戀愛還要重要嗎？研磨想辦法不要多想，但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路，臉上也因此冒起了一陣紅暈。

　　「……原來你在這裡啊？」

　　熟悉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耳邊，將研磨從思考中拉回了現實。

　　「阿黑？」

　　「你站在這裡很久了嗎？」

　　「……嗯。」

　　「所以你剛剛都有聽到？」

　　「……嗯。」

　　看著頭越來越低的研磨，黑尾嘆了口氣。

　　「……就覺得你這傢伙也讓我放心不下啊。而且對現在的我來說也沒有很想談戀愛，只是拒絕女生已經讓她很難過，所以就照著她的要求把禮物收下了。」

　　黑尾晃了晃手上的禮袋，「其實也用這樣的理由反覆拒絕了幾個女生了，還是有點讓我覺得不太自在啊。」

　　「阿黑，你真的都不會對那些女生有感情嗎？」研磨用盡了力氣，才吐出了從剛才到現在自己一直想問的話語。

　　「沒什麼特別的感情吧，比較像朋友。」

　　看著不安的研磨，黑尾將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笑著說：「我交女朋友的話會先讓你鑑定過啦，雖然我不知道你看女生的眼光就是了……好啦，我要回去拿東西了，走吧。」

　　研磨聽到黑尾的那番話，淡淡笑著像是心中所有的石頭全部都放下了，隨後兩人一起走回了會場。

　　「那研磨你交女朋友前也要先讓我鑑定鑑定啊。」

　　「诶？」

　　就這樣過了三年，研磨也一直記得黑尾在畢典那天說的那句話，讓自己不會擔心黑尾會不會就這樣突然離開他。　

　　因為在彼此心裡面，對方的位置永遠是第一個。而這份感情，是幾十封情書都比不上的。

FIN

　　不用鑑定了，研磨此生跟定你了啊黑尾鐵朗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