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鳥風月

　　算一算也過了兩年了。

　　總算有段時間可以閒著下來搭個長途列車回去自己的家鄉看看，孤爪研磨心想。畢竟自從自己上了大學以後，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回東京了。而這次回東京的目的不是只為了回家看看，最重要的還是能夠見見那個人。

　　──離開了東京一年，但不見你的日子卻還要再加上一年。

　　依稀記得那天音駒高校三年級畢業，排球部的後輩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送著三年級的社員們離開學校，山本猛虎還用了幾公里以外都聽得到的聲音大喊著要想念他們，想當然爾又被畢業生們修理了一頓，因為太吵了。

　　在歡送會的最後，黑尾鐵朗走近了孤爪研磨的身邊，捏了捏他的臉頰。

　　「我去大學念書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黑尾笑了笑，「至少不要忘記吃飯啊。」

　　「我才不會……」研磨噘起了嘴，但並沒有像平時那樣撥開黑尾捏自己臉頰的手，只是將頭微微撇向了旁邊。

　　黑尾最後淡淡的笑了笑，轉身跟著其他畢業生們離開了排球部。

　　在這之後，黑尾搬離了自己的家裡，到了距離東京有好幾個小時車程的大學念書去了。因為報名的學校在日本算是排球強校，也因此加入排球社的黑尾每天的練習都比高中多上好幾倍，甚至連假日都不能好好休息，更不用說還要搭長途車回家了。

　　雖然如此，黑尾只要有時間還是還是會打通電話給研磨。內容除了自己的情況和問候以外，也不乏「有沒有好好吃飯啊」「生病的時候不要再給我熬夜打遊戲啦」諸如此類的叮嚀。有時甚至會開玩笑似的問研磨有沒有思念自己思念出病來，理所當然的都被研磨否認了

　　但對研磨來說，不想念是騙人的。　

　　基於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堅持，研磨從來不會在電話或簡訊中跟黑尾提到自己多想念他，只有說說自己的近況和表示有好好照料自己等等。

　　實際上對研磨來說，就算高三排球部打進了全國比賽，心中還是有一塊空白填補不起來。

　　因為少了你，我的生活就不完整了。

　　到了研磨快畢業的那段時間開始，黑尾甚至忙到連電話都沒時間撥，通常都是隔了好幾天才能抽一點時間打過去給研磨，但每次打完沒多久就得掛，最後研磨怕黑尾不便甚至告訴他別打了。

　　「還是想抽點時間跟你講個話啊。」

　　就算研磨看不見電話另一端黑尾的表情，也能猜到對方心情有多低落。

　　「等阿黑有時間，我們再長聊吧。」

　　不是不想跟你說話，只是怕你太忙。研磨憋住這句話沒講，默默的掛了電話。

　　而這一掛，直到了畢業升大學甚至自己搬去了與黑尾報考完全反方向的大學以後，都沒再通了電話。

　　想再通電話講些什麼，就怕換你忘了我。

　　研磨好幾度拿著手機開了通訊錄，想要按下「阿黑」這個名字的通話鍵，但每每想起黑尾那晚因為自己的話語而失落的口音，就失去了勇氣。

　　就這樣忙碌的大一過了，隨著陣陣蟬鳴迎接了第一個暑假。

　　因為報考的學校離東京太遠再加上學校的雜事太多，研磨沒能在學期結束前回家看看，這次看著暑假空白的行程表，心裡依然猶豫著要不要趁這時候回東京走一走，看看熟悉的家人，走走熟悉的街道，還有──

　　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見那思念的你。

　　『……應該也碰不到吧，我記得阿黑的大學連暑假都要忙著的。』淡淡的笑了笑，研磨想著。

　　但心裡是很難過的，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在研磨決定取消了回東京的計劃的同時，手機震動了。

　　「──您有一則新訊息，來自連絡人『阿黑』。」

　　深吸了一口氣，研磨小心翼翼的開了簡訊。

　　『研磨好久不見啊。實在不習慣沒和你說話的日子呢，但因為你都那樣說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打給你，結果一轉眼你就升了大學也放了暑假了……怎麼樣？大學還適應嗎？有沒有學著交朋友啊？……對了，這個暑假排球社通融我們回家看看了，所以我下個禮拜會回東京喔，你會在嗎？到時我們再聊聊吧。』

　　忍住了自己激動的情緒，研磨只回覆了「我會回去」幾個字後，默默地折回了車站訂了回東京車票。

　　有好多的話都沒有說呢，在那之後。

　　回到了宿舍後，研磨緊閉雙眼，將自己思念的情緒全部換為一滴滴淚水釋放。

　　──我好想你，阿黑。

　　在那之後，即使多少學會照顧了自己和交些了朋友，但沒有你心裡依然有一大塊空白──應該說，早在你畢業的那刻起，它就不曾完整過。

　　釋放了激動的情緒後，研磨擦乾了自己臉頰上的淚水，起身收拾行李。

　　整理好心情以後再出發吧，以免自己又在阿黑面前出糗了，研磨想著。

　　這次研磨不再逞強，決定一見到黑尾就要把自己兩年來──尤其是後面幾乎斷了連絡的那一年──無法見到對方的思念全部傳達出來，即使可能又會讓自己起了激動的情緒，讓黑尾又要笑著摸摸自己的頭安慰自己。

　　與其讓自己悶著不說，不如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以免自己思念出了病。

　　──阿黑，我真的好想你。

FIN

　　BGM是蘇打綠《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